人们纷纷涌向环阵之丘与少女一同扒开堆叠在上层那些战死士兵们的尸体,因为目标一开始就放在了最里面领主的身上,所以其他的尸体在这里只是碍事的存在。
手忙脚乱地移开士兵与骑士的尸体后,很快压在下面身材胖大的领主出现在了已经围聚一圈的难民面前,少女与人们一拥而上对着领主的尸体一阵翻找,可那尸体里并没有任何他们希望的值钱的东西,就连印象中他从未从手指取下过的戒指此时也都不见了踪影。
“可恶的家伙,吝啬鬼,一定是预先把所有钱财都藏起来了,这样的家伙活该死在这里!”人们咒骂着散去,本就饥肠辘辘的身体也因此番不必要的劳动而变得更加疲惫。盘旋着的乌鸦不断发出令人烦躁的嘶鸣,那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嘲笑着他们一样。
“对呀,这才是我们的领主嘛!抠门,吝啬的样子从始至终,就算死了也改变不了。”少女蹲在屍体旁边矢落的自言自语她看向領主的身躯肥大的尸体他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他穿在外面的那套镀有金线的衬衣还算是有些价值但它早己被血染成了脏兮兮的暗红色而且味道也难闻极了。
少女起身想要离开但这时她却注意到領主这具屍体以及其它几具和領主压在一起的另外几具尸体它们全都在微微的顫动。少女吓了一跳她愣在原地认为会有食屍鬼从屍堆下面钻出来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
“也许是有人还活着就在这处死屍累累的下面还有人在竭尽全力的活着!”少女不知道她的脑子里为何会冒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在这一想法的驱使下少女重新蹲下身子奋力拉开一具士兵的尸体一只无力颤抖着的纤白手臂因此而露了出来。
“这还有人活着。”少女不可置信的低声自语,随后她便反应过来急忙冲着周围的人大喊;
“快来人啊,这还有人活着,这还有人活着!”
“那还有人活着?这怎么可能!”
“对啊,开什么玩笑!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当时还活着现在也早被压死了。”周围的难民们七嘴八舌的向这边张望,不愿放下手边新确定下的目标。
“我说有就有,你们别愣在那,快点过来帮忙!”少女一边催促一边伸手拉住出现在眼前的纤细手臂用力向外拖拽,但这毫无用处,那个人的身上还横七竖八的压着包括领主在内的好几具尸体,就算再怎么用力下面的人也还是纹丝不动的。少女的父亲急忙赶来帮忙移开了一具士兵的尸体,几个跟上来的难民则合力移开了领主的尸体,终于将没于尸堆之下的生还者露了出来。
那个人的全身上下满是已经变得漆黑的污血,这让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个活人,但他的胸腔还在做着明显的痉挛似得抽动,无疑这个人还活着。
“真是不可思议,嗯,不可思议!”
伴随着乌鸦的哀鸣,人们发出感叹。对于这样怪诞的场景,就连腰间别满利刃的少女父亲也都有些发愣的打量起这一颤动着的可怕人形,一动不动。但少女却不以为然的蹲到生还者旁边,她的脚没入连波纹都无法激起的凝固下来的血池,本就有些脏污的衣裙也因没入血池变得更加污浊不堪。
她没有在意,伸手再一次抓起那人的纤细手腕,用力将他从粘稠的血池里拉了起来,她的父亲也上来帮忙,合力将他抬出了环阵之丘后放置在了一旁长有柔嫩绿草的空地上。
目前这个人还活着,但也仅仅是还活着。他的脸上,浑身上下全都附着一层粘稠的黑血,黑血完全挡住了他的面目,一时间就连他的性别都无法分清,但这还不是目前值得关注的问题。现在他只剩下胸腔那一部分还在做着轻微的不规则颤动,尽管偶尔他的四肢也会像是痉挛似的颤抖一阵,可除此之外他已经连呼吸都让人感觉不到了。
“像这样的情况,也许是被血呛住了,所以……”
“所以就要像对待溺水者那样。”没等父亲得出进一步的处理意见少女就已经开始按压起了他的胸部。
“咦?什么都没有呢,难道是男人吗?”看着那人好像是女性的面部轮廓,少女一边不停按着他那感觉上空无一物的胸口一边胡思乱想了起来。不过这样按了一阵后,并没有出现她预计的结果,那个人还是一点呼吸都没有。
“不会是死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白费力气了!”
“雷伊,给你水。”少女的父亲从一旁递过水壶,然后将他了起来,他说;“往他嘴里灌点水吧,或许那样会有用的。”
“哦。”少女点点头,轻轻往那人嘴里倒了一些,然后又有些好奇的往他的脸上也倒了一些,用干布擦掉上面的血迹从而将他的脸给露了出来。仔细看着他的脸,少女还是觉的有些困惑。
‘这个人应该是个少年吧?可如果不看胸,头发再稍微长一些的话,没准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也说不定啊。但从他的穿着来看——这套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本颜色和样式的衣裤,感觉这应该是更加偏向于男性的打扮,所以还是他是男人的可能行要更大一些……’
这时少女的父亲从后面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并开始用力拍打起他的后背。男人先前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他的全身,虽然他的衣服脏污不堪但可以说是完好无损,露在衣服外面的头和手臂也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这样一来便不必在意其它的什么有关于伤口的危险,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呼出气来。
男人对着他的后背捶打了好一会,努力没有白费。他总算艰难的咳出一口黑色的污物,接着他开始痛苦的剧烈咳嗽起来,期间不断有凝固下的黑血从他的嘴里或是鼻子里呛出,这样的情况过了好久才算有所缓解。
他停下咳嗽,过于吃力的呼吸情况还是让人感到不安,但也算有所好转,气管里面的异物已经被咳出了不少。现在他在少女父亲的扶持下向前垂着头,轻轻的喘息,样子还是显得十分虚弱,不过这显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少女好奇的看着他,见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喂,你应该活过来了吧?现在你能看见我吗?”少女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他对此毫无反应。不过他还是吃力的抬头对着少女的方向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像是言语的呜咽,似乎还有不少东西堵在他的嗓子里。
少女发现他的眼睛紧闭着,眼角被凝结的血痂粘住了,于是她拿起水壶,将水倒在自己手上,伸手缓缓擦拭起他的眼睛,很开化开了黏住他眼睛的血液。他睁开眼睛,露出一对稍显茫然空洞的黑眸,也许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外界光线的刺激,他又急忙闭上了眼睛,伸手揉了揉,然后再度睁开,又再次闭上,反复几次,他才算是重新习惯起视觉这一新兴感知,无精打采的环视过四周环境后,将茫然无措的目光对准并停留在了面前少女这张与自己的脸贴的极近并且不停眨眼打量自己的脸上,喘息似的说出了“啊,活过来了。”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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